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思想文化/社會評論/弱勢關懷/文學藝術


【曠野169期】2010年1-2月

本期目錄:
五都選舉、十年政綱、百年建國
排徊在十字路口的洛桑會議
在曠野發聲 ──以基督教小眾媒體介入公民運動

騎馬回家看爸爸

買或不買 ──綠色消費的建議
從《深河》看遠藤周作的耶穌形像
在湖畔邂逅華茲華斯
耶和華祝福滿滿
 


 

曠野論壇排徊在十字路口的洛桑會議

◆胡志偉

2010年10月16至25日一連十天,筆者有機會出席假南非開普敦舉行的第三屆洛桑會議,主題為 :「神在基督裡叫世人與自己和好」(林後五19)。花了前後十天時間及2,500多美元 (會議費、旅費與住宿) 參與第三屆洛桑會議,是否值得 ? 這也不是容易回答的問題。筆者與會前,對大會也不存有過高期望,親身見識的現場感受,再加上大陸同工未能赴會,確令本人百感交集,而大會對中國與香港教會的「無知」,使我有氣忿、不平、失落與哀痛。
回顧洛桑運動歷史,首屆洛桑大會於1974年7月在瑞士洛桑舉行,那次大會主題為「讓全地聆聽主聲」,會中最引人注目的課題,就是教會的社會責任;這項成果部分來自派狄拉 (C. Rene Padilla) 的導引下,司徒德(John Stott)牧師曾前往拉丁美洲,了解當地制度的不公義,明白整全福音與使命不能只講個人得救。首屆洛桑大會的結論之一:肯定傳福音和社會責任兩者同是教會的重要使命。《洛桑信約》由司徒德牧師執筆,成為福音信仰教會在社會參與方面帶來神學與實踐的突破。
至1989年在馬尼拉舉行的第二屆世界福音洛桑會議,大會主題為「宣揚基督,直到主臨」;有來自170個國家的3500位代表齊聚一堂,可惜在「六四」之後舉行,有200位大陸同工不能赴會。香港有40多位同工出席,可惜大會之後的《馬尼拉宣言》,內容空泛,也缺乏跟進,造成洛桑運動失掉了可持續發展的動力。
筆者曾於2004年9月29日至10月5日參與在泰國芭堤雅舉行的「福音論壇」。那次諮詢會議設有31個工作小組,針對不同議題作深入的討論,重點在於網絡全球有共同關注與事工參與的同工,強調交流與對話,約有1600位出席。那次突破的是有兩位大陸三自教會同工首次應邀參與,也有數位大陸家庭教會同工出席。

錯解中國教會

筆者未抵達前,已從報章獲悉得知有200多位大陸信徒因政府干預而未能成行,此為憾事。首晚開幕禮,主辦單位以非華人扮作宋尚節,作所謂「歷史劇」其中一段演出,反映大會缺乏文化敏銳性;更令人不安的是說中國人崇拜國父孫中山為偶像,而孫中山是於香港中華基督教會公理堂受洗。於首晚與洛桑運動主席伯茲奧爾(Doug Birdsall)晚宴時,筆者與香港同工已當面表達我們的感受。這次大陸教會信徒不能赴會,政府有其責任,但筆者認為主辦者有更大的責任,就是「無知與成見」帶來行動的失誤。
在美國政治主導的意識形態下,西方福音派偏愛以「受逼害的教會」作其論述,2004年那次如是,這次也是。在為中國教會代禱環節,安排一位南韓牧者為中國教會代禱,伯茲奧爾要求所有出席者站立,以空椅象徵那些未能前來的中國出席者,一起祈禱。筆者及不少來自香港的同工甚不認同如此做法;反是伯茲奧爾應該表示致歉,因他們處理失當而導致政治方面的干預。為何家庭教會早於2008年已進行籌備,而三自教會卻於今年5月才發出邀請 ? 此種不禮貌的「請客」自然帶來此次不愉快事件,使絕多大陸同工(無論是三自、家庭或城市教會) 未能出席盛會,與國際教會接軌。
筆者參與某次工作坊時,那次負責的是英國的Peter Brierley,他長期作研究工作,他分享的是全球趨勢 2010-2020。由於場地空間有限,大會也不作任何預先報名或登記,總之要提早入座,額滿即止。我早到了會場,便與Brierley打招呼,多年前我們機構同工也曾參與由Brierley召集的洛桑研究小組會議;誰知他得知我從香港出來的,竟然說 :「你真幸運可以來到 !」我立即回應,香港自回歸後,仍有宗教自由與出入境自由,與中國大陸內地情況不一樣。我也不是第一次遭人問及類似問題,這反映西方教會普遍對中國及香港教會認知不多,這4,000位與會者也算是有普世視野的領袖吧 ?
由於國際洛桑大會高層領袖對近20年來大陸教會的發展極度無知,仍然停留於「受苦教會的情意結」,結果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為何西方教會對中國及其教會如此無知 ? 一方面有他們的責任,另一方面華人教會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是我們沒有全面地介紹中國教會的發展。因著不同立場與利益,造成了中國教會在全球教會眼中仍是受政府逼害的教會。筆者不否認政府對家庭教會仍有限制與打壓,但整體的形勢是較過往來得寬鬆,家庭教會與海歸教會在不挑戰若干限度下仍有其發展空間。當然,這與普世價值的宗教自由,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

回歸聖經真理

大會首日主題為「真理」,查考以弗所書第一章,由斯里蘭卡的費南度(Ajith Fernando) 主講,由於時間緊湊,要逐節講解是不可能,只能重點式把經文要義帶出。大會設計甚好,把整卷以弗所書以一頁紙印出來如同「經卷」,沒有任何標題,強調聖經的首要性,不是受人影響,而是個人以歸納法查經 (觀察、解釋、應用) 作為基本功。
這方面正是現今華人教會缺乏的,我們仍以明星講員為主。大會減少了講道時間,未講道前有至少15分鐘為個人研經與分享經文時間,所有參加者分配為六人一張桌子,這是小組查經與討論的空間。華人教會要重燃「查經運動」,幫助更多信徒能自行回到聖經中發掘真理,達成自我餵養,不是倚賴教牧或聚會。
筆者同組有來自丹麥的牧師,也有來自英國的牧師,而整個歐洲的信仰崩潰,正因為教會不再重視聖經的權威,只講個人選擇與需要。追求經驗而失掉客觀真理。正如神學工作者David Wells於研討會所分享 : 「帶人信主容易、作主門徒不易」,教會要重視門徒訓練,而初期教會那種要理問答式學道需重新推動。

節目主導神學

回顧8天會議,從節目質素看,確是精采感人,一般演講在30分鐘以內,編排甚有心思與創意,有短劇、舞蹈、多煤體、見證、敬拜等,令人不感沉悶。每日的主題如真理、復和、誠信與合作等,皆能明確地帶出。從節目製作角度看,流程暢順緊湊,極視聽之娛;沒有華人教會那種一有人上了台,便要佔盡時間講話,拖拖拉拉。然而,筆者要問的是,大會透過這些節目要傳送甚麼信息 ? 很可惜,節目內容呈現的是「局部真理」或「浮淺真理」,正因大會領導人不欲得失任何人,當其主導意識是要取悅所有人,在神學欠奉下,筆者對大會的評語是「華麗有餘、深度不足」。
洛桑運動確實召集了一批神學工作者,有韋特 (Chris Wright)、余達心、派博 (John Piper) 等,主要起草了〈開普敦承諾〉;可惜整份文件只在最後一日交予大會與會者,根本沒有時間在台上或台下進行討論。文件內容過長,不能聚焦,要看大會有否跟進,否則這只是一分歷史文獻而已,不能引發華人教會熱切討論,更遑論有任何前瞻性思想 !
節目與神學分割正是當下全球福音派面對的困境,當我們一切由「節目主導」時,神學或真理便棄之不理了。洛桑大會高舉的仍是「務實福音派」為主流,筆者最不滿的是「耶穌傳」事工創辦人的依施利曼 (Paul Eshleman) 在硬銷「耶穌傳」的播放,就等同福音的傳播。更好笑的是列了632個福音未及群體,美國竟然一個也沒有 ! 難道無神論者、華爾街大班不是 ? 錯誤之處是列了越南、馬來西亞及荷蘭的漢族為「未得之民」,全然不知這些地區已有華人教會的建立。此種「大美國主義」可見一斑,筆者並非「反美」,也認識一些如柏祺 (Ray Bakke)、畢德生(Eugene Peterson)、勞根 (Bob Logan)等良師來自美國。但這種由西方主導的「落伍」差傳思維,只是再次把福音「殖民化」。
大會於節目內,呈現神的作為在全球各地,其「亞洲印象」仍是受苦與受逼害的教會,沒有如實反映神在南韓、中國、星加坡等地的奇妙作為。當談到拉丁美洲,同樣呈現不完整的論述,拉丁美洲與會者表達強烈的不滿。為何絕口不提神在英美、歐洲的作為 ? 是否困難在於英美教會已失掉了神,領袖無法有共識,不能作出論述 ? 當提及中國、亞洲、拉丁美洲,為何只從西方既有觀點出發 ? 為何對非洲的論述,描繪的非洲面貌好像沒有內戰、愛滋病與貧窮問題,是這麼正面樂觀 ? 相反地,為何北韓與中國卻是一片黑暗 ? 為何對教會的論述,離不開政治的現實 ?
大會的講論絕口不提美國經濟之惡,正影響著全球經濟;公義、貧窮與環保等,沒有任何鮮明的聲音,最有先知的信息來自亞洲的馮浩鎏醫生與華勇會督,兩人分別斥責「由上至下」的宣教手段 (包括華人在內) 只會帶來反效果。
大會結束了,我看不到洛桑運動能為全球福音運動帶來任何創新的突破,只反映西方福音派的無知與成見,不能與人合作,以為某套宣教方法可行,就要全球採用,這就是「全球化」了 !

總結

此趟南非之行,讓我更深感受「復和之路不易走」,各地華人信徒要回歸聖經真理,教會領袖要學習南非杜圖主教、曼德拉、麥克卡西迪 (Michael Cassidy) 等,促成黑人與白人之間的復和。為何華人教會真的如此複雜,三自不能與家庭教會復和 ? 不同地區之間的華人教會常因大小事件而未能復和 ?
華人教會要承認復和乃是二十一世紀福音與使命內不可分割的部分,教會參與其中,要付上代價,走向此條漫漫長路。教會人士要謙卑承認,我們確實有意地逃避,不肯承擔,怕開罪別人;我們要有勇氣走出那些使我們與別人分隔的障礙,學習聆聽,尊重異見,促進對話。

(作者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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