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思想文化/社會評論/弱勢關懷/文學藝術


【曠野185期】2013年9-10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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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10年出刊
本期目錄:

島國如此多難,引無數人民盡傷感──從洪仲丘等一連串事件談起

呼喚公義的伴奏──〈你敢有聽咱的歌〉的填詞創作歷程

按真理有所為、有所不為──「洪仲丘」事件的省思

與馬總統談核安的一封信

當新教宗遇見了窮人方濟

兩岸三地「天國心」與「信仰情」序

宗教統戰與木馬屠城

 


 

曠野論壇呼喚公義的伴奏
──〈你敢有聽著咱的歌〉的填詞創作歷程

◆吳易澄

自從台語版悲慘世界的名曲〈你敢有聽著咱的歌〉(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一下子在網路上流傳開來,我有兩種感覺,一則是意外,另一則卻是意料之中。

太多無助又想抵抗的弱勢者

原先只與家人朋友分享,但其實也帶著某種期待,為參與在社運現場的朋友敲邊鼓,只是不知道會產生如此巨大的串連效應。或許此刻的台灣,大家都確實帶著無助而又想起身抵抗的心情。其實令人感慨的,不單是大埔徵地、服貿爭議、核四或是洪仲丘案;而是在這些社會事件裡,我們不只看到了人民無力對抗財團與政府的現實,也看到了這些過程中,弱勢者在被剝奪一切之後,一個一個倒下,無論輕生的、崩潰送醫的,這些「艱苦人」面對威權的反應,總是被納入了精神疾病的解釋系統中,這使我感到不安。

例如幾年前富士康員工的跳樓事件,醫學界與財團沆瀣一氣,回應社會的質問時,針對事件只說分析結果與國內外自殺相關文獻報告類似,並且肯定企業關心員工的心理衛生。再者,如大埔朱姓阿嬤因強制徵收遭怪手毀田而輕生,當時的行政院長卻以她得了憂鬱症而輕輕帶過。當我們再看到大埔張藥房的主人在抗爭過程中崩潰送醫,不禁要想,送醫治療,究竟要治的是什麼?猶記一位福島核災災民來到診間,她對X光的恐懼已經不再是幾句支持的話語能安撫;還有原住民家鄉的土地被國家侵占,求助無門而心生恐慌;這些,都讓肩負「心理衛生」之大任的臨床工作者,一樣感到無能為力。

精神「疾病」往往被掌權者作為卸責之用

早在上個世紀中,畢生抵抗殖民主義的法國精神科醫師法農(Frantz Fanon, 1925-1961)就清楚地認知到所謂的精神疾病,乃是精神與肉體、歷史、社會相互交融而成;如今醫療人類學者將特定社會文化脈絡下的疾病以社會受苦(Social Suffering)名之,這都是作為臨床工作者所不得不慎的提醒,因為「疾病」一不小心就會被掌權者藉以關心之名,而行卸責之實。也因如此,當我們深知受苦者的處境脈絡而凝視其痛苦時,我們無法劃分誰才有病的界線,也難以施加什麼治療。〈你敢有聽著咱的歌〉的歌詞,可以說是在這個基礎上寫成的。

有不少人認為〈你敢有聽著咱的歌〉當中的「咱」(lan)(我們)應該要用「阮」(guan / gun)。在台語中,「咱」在語義上包含自己所講話的對象;「阮」卻是強調我群,與自己講話的對象有所區隔。我的想法是讓聽者感到「講到自己的心聲」,也算是暗示聽者自己未曾察覺(甚至是潛意識裡的)的反抗精神。當然歌詞裡頭有「咱」也有「阮」;例如談到革命時,就是請你加入「阮」的革命,意思是即使大家都有同樣的感覺,但是也許還有人尚未加入革命的行列裡。而有些人對「舉頭看著天頂一個世界夢中嘛毋捌聽」一句感到困惑,問題在於人在面對自己的希望時,怎麼會有這般意識上的矛盾?這裡頭涉及意識層面的動態過程。從絕望到盼望,像是個人的充權、培力(empowerment);同時,也象徵著未信者到信仰者的歷程。

Let me stand like a man

歌詞中有幾處較與一般常用的台語有所距離;例如「奴隸」一詞。雖然在台語中「奴隸」似乎也不是常用的詞彙,但從人類歷史中,人遭受奴役的故事比比皆是。希伯來人在曠野流浪四十年,爭取自由的過程無比辛苦,飽受摧殘與試探,台灣人的命運與此豈不一致?也因此在歌詞中填入不願「一世人成做奴隸」的心聲。還有「堅持做人的形影」,這句若講「做人的模樣」就較符合台語的用法,但是若考慮聲韻,則用「形影」較合。但無論如何,其實都是想強調「做人」本身,即強調人存在於世所應有的尊嚴;人的「存有」作為一種療癒,這也是受苦者解放的過程。

在填寫此句詞時,我心裡浮現的是早年曾謀刺蔣經國的黃文雄被美國警察逮捕,而他高喊”Let me stand like a man”的身影。事隔多年,他如今已不再是剛烈的刺客,而是溫柔堅定的人權工作者。在抗議大埔徵收的過程中,我在一張照片上看到他被警察抬走的畫面,他緊閉雙眼,全身放軟,面容沉穩鎮定。

一首召喚「自由」、「尊嚴」及「關注現實處境」的歌

至於歌詞裡頭不只一次提到的「自由」,其實在美學上,可能犯了詞句重複的問題,不過那又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主題,必須反覆強調;而這也是我所認為基督信仰中相當重要的核心:「我們要傳福音給貧窮人,給受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受壓制的得自由」。教會會友告訴我,這首歌讓鄰居的阿公阿嬤也流淚了。一時之間,這曲子成為人人傳唱,意味著這原本屬於某一社群的藝文品味有了轉化,讓不曾看過音樂劇也聽不懂英文的老人也動容。
〈你敢有聽著咱的歌〉從寫詞到錄音,雖然只有一兩天的時間,但事實上可以說是感覺已經醞釀許久。我相信音樂是有力量的,同時,語言也是。用母語填詞,是希望把這首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的創作,放進台灣本土的脈絡裡,希望可以召喚更多人對台灣現實處境的關注。期望這不單是近日人民抗爭的主旋律,而是往後人們持續為公義努力奔走的伴奏。
(作者現為新竹馬偕醫院精神科醫師)

【你敢有聽著咱的歌】──台版「悲慘世界」主題曲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作詞:吳易澄

你敢有聽著咱的歌 唱出艱苦人的苦痛
這是咱毋願一世人成做奴隸的心聲
咱的心振動袂定 若親像勇敢的鼓聲
向望有一工活出自由的新性命

請你加入阮的革命 阮毋願閣再驚惶
舉頭看著天頂一個世界夢中嘛毋捌聽
咱為民主為自由 佮伊拚咱袂孤單

你敢有決心付出一切 團結一心做伙 行
毋管犧牲抑是活命 堅持做人的形影
你的血我的汗 沃落佇Formosa

你敢有聽著咱的歌 唱出艱苦人的苦痛
這是咱毋願一世人成做奴隸的心聲
咱的心振動袂定 若親像勇敢的鼓聲

向望有一工活出自由的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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