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台灣地方選舉已經結束。除了藍綠的政治鐘擺外，由「網軍」與「假新聞」所構成的「假輿論」爭議，也成了此次選舉的主旋律，而後者恐怕對台灣公民社會的發展有更深遠的影響。
假輿論其實就是將行銷學裡的「口碑行銷」，運用在選舉與政治攻防。由行銷公司監控網路，透過大數據分析，挑出議題的重點關鍵字，交由雇用的素人寫手、網紅，在網路社群媒體如臉書、PTT上「製造」有利業主的言論，再透過大量的假帳號暗樁，大量留言支持或分享行銷公司刻意製造的言論，創造出眾多網友回響的輿論風向。這類假輿論並不只停留在網路社群媒體上，在現今新聞媒體搶快、搶即時的生態下，這些網路假輿論時常又被新聞媒體搶製成「網友爆料」、「網友神回應」等新聞，在報紙跟電視新聞上刊登、播放，形成傳播幅員更遠的二次傳播。
是否有境外勢力介入？
筆者就曾切身經歷整套假輿論的製造過程。我先前曾任職於台北農產公司，今年初北農總經理因將賣不完的蔬菜贈送給台北及彰化縣溪州鄉的社福團體，招人質疑圖利。當時，在一則公司總經理親自說明澄清經過的臉書文章下，突然出現一則完全不符合事實的網友留言，聲稱自己的哥哥是當天在現場的菜車司機，親耳聽到北農總經理在現場說：「剩下來的菜就是要載回家鄉贊助選舉」。
當時我點進這個網友的頁面一看，明顯就是沒有個人照片、好友跟過往貼文的臉書假帳號。但不久就有某大報的網路新聞，將此留言製成一則「網友爆料」的新聞，不久又有電子媒體也引用某大報的報導，將此則「假爆料」製成電視新聞播放。北農雖立即發稿嚴正駁斥，但澄清訊息的傳播程度是遠遠不及該則爆料的假新聞。這就是「假輿論」製造術的可怕跟最具道德疑慮之處，透過刻意製造的「中立性」作假見證，再透過現代網路技術快速大量傳播。一旦假輿論開始散佈，真實的訊息用數倍於散佈假訊息的心力都難以澄清。
根據獨立媒體「報導者」採訪多位行銷從業人員所做成的報導，台灣的政治力量早已「有意識和方法地經營網軍，他們授權行銷公司，以金錢作為動力，透過社群媒體，不斷在公共政策及特定意識型態上，產製和滾動一陣又一陣讓人難辨真假的輿論風向」，而且「並不限於單一政黨或單一事件，而是早已廣泛地在各式事件中被使用」 （孔德廉, 2018）。今年因著地方選舉炙熱，政治假輿論的攻防，進入新一波高峰，當中已產生駐日外交官疑因假新聞壓力過大自殺的憾事；也有論者指出，某些候選人的網路跟電視新聞聲量不合比例的飆高，其中網路點閱的來源多數是來自海外，質疑有國外勢力試圖藉由網軍與媒體影響選舉。
假與論鋪天蓋地
由假新聞跟網軍構成的假輿論對台灣公民社會的可能衝擊，恐怕是遠超過於一次地方選舉的勝負。首先是公共輿論的更淺薄化。不實黑函攻擊的惡質選舉文化，在台灣選戰是由來已久。但現在透過豢養大量假帳號等社群媒體操作技巧，配合主流媒體粗糙的新聞製作過程，使得過往多是透過街頭巷尾耳語、或者文宣派發刊登的不入流黑函攻擊，取代公共政策、甚至統獨立場論辯，成為公共輿論的核心。以日前高雄市長選舉為例，一個不知名網民在網路質疑某市長候選人在辯論會上偷戴耳機，竟使該候選人究竟有無戴耳機的攻防，在選前兩週的白熱化階段，搶佔媒體版面達兩三天，連傳統藍綠最愛戰的統獨、國家認同議題都比不上，又逞論高雄市在後工業化時期所面臨的環境汙染、就業、發展轉型等各項嚴肅課題。
更令人擔心的，從選舉結果來看，此次假輿論鋪天蓋地的操作，應該是對選民投票行為發揮一定效用。這樣的結果恐怕將使主流的政治勢力看輕公民社會對於假輿論的抵禦能力，而更在網軍跟虛假言論製造上做抗衡。可能的發展有二，其一就是政商資源豐厚的政治勢力，會投入更多金錢在網路言論行銷上進行軍備競賽；其二就是政權受到威脅的政府，可能會採取相對應的言論管制政策。因應假輿論，諸如要求揭露與查核等治理措施可能是適當的，不過對於政府管制言論，我們總是更擔心會過當而侵害言論自由。而且可以預見的，不管是網路行銷軍備競賽，或者是言論管制，言論聲量最脆弱、最容易被靜音的，絕對不是主流的政治力量，而是弱勢的民間團體跟社會運動。
切莫跟隨流俗
而基督徒在這個假信息、假輿論充斥的此刻，我們最好要想起耶穌基督的教訓，祂早就告訴我們在末世有許多假先知要起來，宣講假的信息：「如果有人對你們說：『瞧，基督在這裏！瞧，基督在那裏！』不要相信他。因為假基督和假先知將出現，他們要行大的神蹟奇事來迷惑人；可能的話，甚至迷惑上帝所揀選的子民。記住！我已經預先警告你們了。（太二四23-25）」。所以對於各類訊息真是要警醒，特別是現在行動上網非常方便，看到誇張、可疑的訊息隨手搜尋查核，是很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使用網路行銷的門檻相當低，不論可付金額高低，都可以獲得相對應的服務，所以基督徒無論是自己的事業或主事工的推動上，要抗拒魔鬼誘惑，不跟隨俗流購買假輿論、假口碑的服務，是更需要對神的順服才辦得到。
參考文獻： 1.孔德廉。誰帶風向：被金錢操弄的公共輿論戰爭。 報導者。2018/9/27，取自：https://www.twreporter.org/a/disinformation-manufacturing- consent-the-political-economy?gclid= CjwKCAiAuMTfBRAcEiwAV4SDkV1tmLDiLawkpsmxr YwtMX7FhdGChFUqJPsdhsPTM8tzuUqAigyUtxoCJDcQAvD_BwE
（作者為前台北農產公司企劃部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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