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基督徒的行動與信念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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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222期】2018年6月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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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年出刊
本期目錄:

曾經,林博士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 ——緬懷與林宗義博士的十年師父情(三)

走出原爆浩劫,迎向和平

在世聖徒的形像:小白花的父母 (上)

從混亂中震盪出一片純潔光整的社會秩序

打開天窗

 


文學與美學從混亂中震盪出一片純潔光整的社會秩序

◆ 李慧敏

曾經在一門〈舊約人物〉的課程裡討論幾位女性,底波拉是其中之一。她是以色列史上唯一的女士師、女先知……當時的士師時代是何等黑暗混亂,有這樣的女性出現,震盪出一片純潔光整的社會秩序。(聖經舊約〈士師記〉4:4~5:21)

歷史上的詩人戰士

古往今來上馬能作戰、下馬能吟詩的戰士詩人不少,大衛,我們都熟知他身為以色列君王,卻在作王之前逃避掃羅追殺以致多年流亡,在曠野流浪之際寫下多少詩篇,至今仍然激勵著我們,是基督徒靈修時的重要材料。

我並不太喜歡曹操,但每當我讀他的《短歌行》,總是不免感喟: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從「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對生命如此短暫的感觸,擴展到願得賢才為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一直到結尾四句:「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最後才顯露出一代梟雄的豪情霸氣。

阿拉伯的勞倫斯畢業於牛津大學,因緣際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被英國政府派往阿拉伯半島,連絡並策動阿拉伯人起來對抗土耳其統治,並且幫助阿拉伯人獨立建國;我們若看過大衛連導演的〈阿阿伯的勞倫斯〉,必然難忘他帶著五十人,在烈日下穿越沙漠如鐵砧之地,從背後攻擊土耳其的阿克巴、長驅直入大馬士革那段經典畫面,這樣的軍事奇才卻能夠寫詩、翻譯荷馬的古希臘史詩。他的著作《智慧七柱》充滿史詩的氣魄。他在書裡這樣說:「人皆有夢,但多寡不同。夜間作夢的人,日間醒來發現心靈深處所夢不過是虛華一場;但日間作夢的人則是危險人物,因為他們睜著眼行其所夢,甚至使之可能。而我就是如此。」

我認為毛澤東也算得一名:從二萬五千里長征到一統天下,他的〈沁園春〉兼具詩人的感性與戰士的豪氣:

「……江山如此多嬌,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這一段是我在中學時代父親講解給我聽的,講到後面,他的表情顯得五味雜陳,相當感慨;他是忠黨愛國的國民黨員,與共產黨勢不兩立!但談及毛澤東的文功武略卻又不得不承認當時的天下確屬於他,畢竟國民政府被擊敗而退居海島一隅,這是事實啊!…

戰爭的榮耀歸給了婦女

詩人戰士還有很多很多…但是女性的戰士詩人特別令人感到動容,在暴戾殺伐之氣中出現某種婉約,給史頁增添多少溫柔的氛圍,使歷史的卷頁總是更加美麗一些。

我認為底波拉並不是女權主義者,當迦南的耶賓王欺壓以色列人時,神興起底波拉作以色列的士師,上帝要她召喚巴拉攻擊耶賓王的將軍西西拉,她說的是「你去…」,她不是在說:「我來!」然而巴拉卻因著信心不足,一定要底波拉與他同赴戰場,以致最後戰爭的榮耀卻歸到一個婦人雅億的身上:她用計誘殺了西西拉,用一根橛子和錘子打破仇敵的頭顱。底波拉為此作詩歌稱頌耶和華,其中把以色列眾支派褒貶一番,然後稱讚雅億、祝願她「比眾婦人多得福氣,比住帳棚的婦人更蒙福祉」,敵人敗落,她卻從想像西西拉的母親在等候中希望落空,來反襯過去以色列有多少母親因兒女被殺而心碎…詩歌終結在向耶和華的歡呼:

「耶和華啊,願您的仇敵都這樣滅亡!願愛您的人如日頭出現,光輝烈烈!」

提到底波拉總會想起張愛玲引用申曲的兩句話:「文官執筆安天下,武官上馬定乾坤。」她說這是「多麼天真純潔的、光整的社會秩序…」(張看,《論寫作》)思之令人落淚。

美,是心靈的冠冕

過去二十多年以來在鄉村事奉,許多時候如在曠野作戰,備嘗艱難。不時需要藉著文學與藝術之美來平衡在偏鄉拓荒的挫折、孤寂與枯澀的生活。我與同工好友邵潔恰成對比:邵潔曾專攻醫藥,邏輯思維縝密,查經證道偏好於保羅書信;我則喜愛比較富有文學性的詩歌智慧書和先知書。然而除了在聖經的查考研讀之外,暇餘我們也常一起觀賞電影,分享心得;或有長途旅行時,她一面開車,我一面在旁講紅樓夢、托爾斯泰、張愛玲……竟然忘卻長途跋涉的疲憊。當她罹癌臥病期間,我陪伴在病床旁邊,把整本杜斯陀也夫斯基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講給她聽,她聽得津津有味,常常露出微笑,似乎把病痛都忘記了。

因此我不免這麼想:傳道人是不是需要建立一種生活的美學,如此更能增加自己埋在塵土中的生命力量?英國宣教士富能仁來到雲南的僳族宣教時,騎驢走在山路上,路途很長,他就藉著讀樂譜來「欣賞」莫扎特或蕭邦,在紙上畫出琴鍵「彈奏」著……;因為他是個鋼琴家,這些樂譜早已熟記在腦海裡,看著紙上的音符就能想像著壯麗的交響曲或協奏曲。

文學藝術之美常被華人教會視之為「無用之用」。但從自己的經歷裡,看到我的好友,一位忠心的神的使女在生命最後階段,飽受病苦折磨時,因著這些分享藉以超越生命的磨難。我深深感覺,美,使人心靈更加提升,在枯乾無水之地飽得滋潤,因此可以繼續往前走下去。

(作者為自由作家兼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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