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5日到9月6日，我同長榮大學社工及護理系同學前往南印度清奈(英國殖民時代稱為馬德拉斯)進行第三度的服務學習工作。印度當地接待我們的是馬德拉斯基督教協社會服務中心(MCCSS)。這個中心所參與的當地社會議題範圍很廣，從預防性的抗愛滋社區宣導，救援性的反販賣人口與庇護所到倡導性的抗議遊行活動都是該中心工作的項目。另外，該中心還有一個以社區婦女為主的儲蓄互助方案。 今年由於成員總人數較少，且成員中有另兩位社工系老師又增加了一位英文翻譯同學，同行的同學在出發前有過十二次的聚會，彼此有相當程度的熟識，所以我的「領隊」負荷相對於以往減輕了許多。
長榮的師生到達清奈之後便按行前的計畫分成三組參與該中心的服務，一組到庇護所與婦女兒童做伴，一組跟著愛滋宣導組到社區，另一組則參與婦女儲蓄互助發展工作。
活躍的儲蓄互助組織與理想性格的輔導團體 由於出發前受所屬教會儲蓄互助社之邀為互助社寫作，我定意在今年的活動中參與婦女發展組的見習，因為MCCSS婦女發展組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近年來頗受矚目的儲蓄互助團體(SHG)。從本組的組長介紹中我們知道機構在這部分有十五個全職工作者分散在全清奈。而這樣的草根互助組織是省政府認可，也要立案登記的。草根的儲蓄互助組織是以每十二到二十人成立一個小組，比較特別的是機構再以每二十個小組成立一個地區聯盟，他們現在的組織有二十五個聯盟，也就是共有五百個小組，近萬人參與。這樣的互助組織不只有我們拜訪的MCCSS在推動，在清奈還有其他民間組織參與這種輔導工作，而這些工作都是在政府的政策引導之下，政府有時候會請他們加速推動，有時則請他們暫緩。這些儲蓄互助小組不只在清奈，同時在印度全國、斯里蘭卡、巴基斯坦及孟加拉等南亞各國都風行，這讓我們想起得到諾貝爾和平獎的所謂窮人的銀行及其相關的努力。所謂的互助團體雖然是以女性為主，但不只有婦女組織，也有男性的團體。由於社會文化的關係，這種團體在清奈是男女分開的，並且負責輔導的工作人員也必須因為其是男性或女性團體而有相應性別的工作人員。男性的組織數量只有女性的十分之一。
MCCSS輔導的互助組織是儲蓄及微型創業的功能。但是除了成員福祉直接相關的儲蓄與互助之外，他們在介紹這樣的互助組織時，總是提到小組會關心社區及社會的議題，因為很多個人的問題是與社區或族群共同的問題相關聯的。 8月28日上午我們去觀摩北清奈的一個自助團體聯盟領袖訓練。這是一個每月例行的培訓，固定的流程大概是上午十點到十點半集合，閒聊破冰之後的主題課程，通常是由婦女發展組的十五位工作者交換到其他組依據專長演講。他們的領袖訓練課程主題包括：草根組織的意義與重要性、性別議題、教育、領導、人權等。午餐以後是各小組分享， 從中可能發展出當次聚會大家要聚焦討論或共同因應的議題。向我們做介紹的工作人員語帶驕傲地強調兩件事，一是他們的月定領袖培訓工作雖然是由機構的廚房提供午餐，但是參與者都必須負擔一部分經費。當機構有大型慶典或倡導性活動時，這些婦女小組長甚至是自掏腰包付費參與的，並不需要機構為他們付車錢。另一件事是，機構是基督教組織，但培訓所用場所是印度教的神廟，廟方與機構共同為人道而努力，不會因為宗教而排斥。
當天下午我們觀摩了婦女發展組的微型企業方案。這微型企業課程為期多久我沒有問到，這是第幾次我也沒有注意到，但背景有一個電腦輸出圖，根據上面的文字應該是為向經費來源的德國贊助者EED報告用的。這輸出圖上的日期及主題都是留白，每次上課時再貼上時間主題。我後來知道這是個一整天的課程，上午是觀念與文書作業方面的課程，下午則是實作課。講師是外聘的，今天的實作課教參與者調製多用途清潔劑及洗衣粉。學員大約有三十位MCCSS要求參加的自助團體每團體派三人前來。因此她們大約來自十個團體。課程結束回饋的時候，有一位說她本來三點就該走了，到現在還沒回去，得到很多回應笑聲，意謂著她們頗樂意參與活動。從她們認真做筆記的神情，表現出她們重視這課程，她們學會調製清潔劑與洗衣粉之後，會回去調製在她們的微型事業中出售。 除了婦女的小組之外，在MCCSS最後一天，我們這一組跟著工作人員去拜訪位於花卉市場內的男性儲蓄互助團體，在那裡我們遇見了六個以編製花卉裝飾為業的互助團體，等於是我們的生產合作社。他們的花卉產品銷售遠達新加坡，為成員賺取不少的收入。我們待了約一個半小時，和他們拍了很多照片並聽他們介紹組織如何運作。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儲蓄，小組也有小組的帳戶，以供小組的創業貸款及資金週轉。男性的組織相對於女性聚會時間間隔較長，只有月例會而不像女性有週例會，男人總是比較忙。
不同經濟處境影響組織關懷重點及輔導策略？
走馬看花似地觀摩了清奈的儲蓄互助組織，我覺得或許是人口眾多的清奈市裡仍存在眾多處境相對艱難的婦女及草根群眾，所以他們有很強烈的改善自己的經濟生活的企圖，而輔導民眾儲蓄互助的社會服務機構則是有很強烈的促進社會公平的使命感，政府也視這樣的組織為正向的社會發展(所有這些儲蓄互助組織都經過當地政府登記立案)。這與我在台灣看見許多的儲蓄互助社花很多力氣想要証明自己的放款利息不算高，存款股金分紅不比銀行低，社員關心大會領到什麼紀念品是一個對比。台灣的社會福利服務行政體系裡，合作經濟部分存在了許多年，台灣的社區發展施政裡也早就有補助社區發展協會設立「生產建設基金」。但是社區經濟發展在社政部門的處境是逐步的被邊緣化，甚至有一去不復返的趨勢。台灣的社會工作教育裡更少提及社區經濟發展，雖然社區發展一直被列在社工教育的課程大綱裡。
故事的另一面是，在馬德拉斯基督教學院的外展家庭生活服務中心(Family Life Service Centre)的觀摩過程中，社工系的同學告訴我，由於中心所在的社區這幾年來人口從城裡不斷外移，地價及生活水準同步提高，社區裡許多年輕人在城裡有了工作機會，也使家庭經濟大大改善。所以他們這裡的互助團體大家不再重視微型創業的部分而重視儲蓄。甚至整個家庭服務中心的成立本來是因為這裡距大學七公里但已經屬窮鄉僻壤，如今家庭服務中心的取向也面臨重新調整的必要。或許馬德拉斯基督教學院家庭生活服務中心的這個經驗，可以幫助我們檢視台灣的儲蓄互助運動為什麼現在重視的是儲蓄而不是創業。
在觀摩過程中我也看見在微型創業課程下課後，學員們很在意做好的清潔劑能不能領一瓶回家，具體的個人利益是人人都關心也是草根工作者不能忽略的。
值得借鏡的印度儲蓄互助 我覺得此行訪問機構對儲蓄互助小組領導者的意識教育，小組長對於培訓課程學習的專注，以及一個社會服務機構如何將個別的小組串連成聯盟，在推動倡導性活動可以動員聯盟成員走上街頭(MCCSS各部門所接觸的群眾會相互支援彼此的活動，例如抗愛滋、抗全球暖化等)，這些都是我們在台灣的儲蓄互助運動可以借鏡思考的。◆（作者現任教於長榮大學） |
